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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师,我考试之前总是胡思乱想
时间:2015-10-20 14:31    点击:        作者:罗吾民

   〔关键词〕高考;高三;考试焦虑;投射测验;强迫;认知行为疗法

  一、问题描述

  5月下旬,我接到一个女生的咨询电话:“老师,我三模考试前两天又胡思乱想了。”

  这个声音我记得,她曾经来过电话,却拒绝透露姓名,只说自己是高三某班的学生。我决定以小H来称呼她。小H在高三的一次英语测试中,突然肚子疼,影响了考试成绩。从那以后,每到考试她就有一两天的时间,会在脑子中反复考虑“考试的时候,肚子会不会很疼呢?万一高考的时候,肚子疼怎么办呢?”

  我问:“那你的问题有没有答案?”小H答道,问题其实已经想通了,觉得即便高考肚子疼也没问题,上个厕所就可以了,至多占用几分钟,不会影响考试;而真正困扰她的是这个挥之不去的想法。最近一段时间,它甚至开始在上课、做试卷时跳出来“骚扰”她,让她无法专注地学习,甚至影响到了她的睡眠。

  根据第一次咨询搜集到的情况,她反复思考没有实际意义的问题,明知不合情理而又不能摆脱,并且伴有一定的痛苦,是强迫思维的表现。

  我决定探究其压力源:“你是否对考试的结果特别在意?”她立刻予以否认,因为父母待她很好,几乎不提要求,只要上个一般的学校就可以了;高一高二成绩不好,但上高三后用功了很多,英语还有很大进步,实现这个目标没有问题——她的语言听上去很随意,但为何每次的症状在考试前一两天出现呢?我感受到了阻抗的存在,同时也觉察到了电话咨询的局限性,于是约她面谈,被她拒绝了。最后,我只给出了一些常规的建议:解释了偶然事件和思维习惯之间的条件反应关系;教授了简单的放松法,鼓励她在下次产生这种想法时进行放松。我知道,没有把握问题根源的建议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。

  果然,“三模”考试后小H又打电话过来,我借此再次发出了面谈的邀请,她同意了,并告知了姓名。我记得她,记忆中是个个子小小的、坐在第一排的女生。

  二、信息搜集与问题评估

  第二天中午,小H准时来到了咨询室。与记忆中的印象不同,她长高了很多,目测差不多有165公分。坐下来聊之后,她身体前屈、手肘支撑在膝盖上、整个手捂在脸上,脸上的表情也比较单一。身体语言告诉我,她还没有完全敞开心扉。

  在一开始的面谈中,她习惯用“还好吧” “一般般吧”,来回答我的大部分封闭式提问;对于开放式提问,她的回答也是能简则简;当我试图进一步确认一些问题时,她也往往用“其实也没什么”这种语言来应对。犹豫的面询意愿、内屈封闭的肢体语言和否认倾向的口头言语,都提示小H的防御意识很强。而主动打电话求询和准时赴约,又说明她有强烈的求助意愿——这是咨询进一步推进的可利用资源。

  同时,我也留意到一个细节,谈论到父母时,她往往反应过度。我说:“你有没有和家里人聊聊现在碰到的困扰呢?”她说:“会和妈妈说,但是妈妈一天也很累,不想让她操心。”我对她的感受作出反应:“看得出来,你很体谅你父母,你很爱他们。”她立刻呜呜抽泣,试图压抑自己的情绪,却呜咽了很久。她的行为反应与之前淡漠的状态完全不同,很显然小H情感最深处被触动了。我意识到,讨论她的父母也许能够打开心门。

  基于以上的判断和认识,我决定换一种方式来和她对话,邀请她画一幅以“我的一家”为主题的画,并提供了彩笔和白纸。她表示更习惯于用水笔或铅笔(也许是心理防御的又一体现:不愿用颜色暴露自己的感受),我提供了铅笔。她一开始说不知道动笔,再到后来就用漫画的方式画了。

  小H的笔触很轻,同时每一笔画完后又多有涂改和补充(作品见上图)。作品值得注意的有三点:第一,与父母高大的形象相比,自己则如孩子般瘦小,不及母亲的肩膀高,她解释到,她本来想把自己画成一个小孩子,但是觉得不太好,于是就画成现在这个样子了(事实上,仍然是个儿童的形象)。我问:“在现实生活中,你和妈妈谁更加高大一些。”她说,身高已经超过妈妈了。画面上她倚着母亲,妈妈的手绕在自己的胸前,似乎是想获得更多的依靠和保护。第二,她的手是下垂无力的,显得缺少支配力。第三,画的顺序是母亲、自己和父亲,画面上父亲和母女俩相对疏远。小H解释道,一开始想让爸爸的手搭在妈妈的肩膀上,但是觉得爸爸不喜欢这样,所以就放弃了。

  有了这幅画作为引子,我们的谈话一下子就打开了。她家在农村,家里主要靠父亲外出务工养家,非常辛苦,也非常忙碌,很少过来看她们;而母亲则没有工作,现在陪伴她寄住在学校附近亲戚家的房子里,照顾她的上下学。因为经济条件的限制和寄人篱下,母亲经常谈到亲戚之间的纠纷摩擦和承受的委屈。

  她讲了很多,信息似乎也没有集中指向性,但都显示了她对整个家庭的担心——这些是否与小H 每次考试前的异常反应相关?我决定给予共感的同时,对推论进行求证:“听得出来,你很担心也很难过,因为爸爸妈妈都感受着生活的艰辛。所以,你特别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,能让父母过得更好些是吗?”听闻此言,她嚎啕大哭,趴在茶几上哭了十几分钟。这个过程中,我没有打扰她。当她停止哭泣时,我问:“哭过后感受有什么不一样?”她说:“我觉得舒服多了。”的确,情感宣泄本身就具有治疗功能。

  等到平静下来之后,小H不再否认对高考结果的担心:她觉得只有高考考好了,爸爸妈妈才能过得好,而如果考不好,家里似乎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。很显然,她的想法具有绝对化的倾向,自我感也是无助而弱小的。认知行为学家认为,当人们坚持这些不合理的信念并长期处于不良的情绪状态时,他最终会出现某些情绪障碍。小H情绪困扰的表象是不断反复出现的疑问;中间层是焦虑,体现为对考试结果的过分担心;其核心层仍然是不合理的信念与认知。

  我把小H界定为考试焦虑所导致强迫思维。

  三、辅导过程与方法

  形成以上认识之后,我在5月28号和6月3号分别对小H 进行了两次辅导,内容分为三个部分。

  (一)认知辅导

  正如前文所分析,小H持有的不合理信念与认知是影响其情绪状态的核心因素,因此对她的辅导首先应从认知调整开始。

  咨询师:你刚才和我说,只有高考考好了,爸爸妈妈才能过得好,是吗?

  小H:是的。

  咨询师:我可以不可以这样理解你的话:高考失败了,爸爸妈妈肯定就过得不好了?

  小H沉默。

  咨询师:或者说高考失败者的父母,都不能过得好,是吗?

  小H:也不一定,有的人没上大学,做生意什么的,也还可以。

  咨询师:你的意思是说,不管是考大学还是做生意,或者别的什么的,都可能让爸爸妈妈过得好,对吗?

  小H:嗯,高考只是途径之一吧。

  在帮助她觉察认知上狭隘的同时,我决定增强她的自我价值感。于是和她聊起了朋友、兴趣爱好、课余生活等,这些话题相对轻松,小H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:她说自己喜欢画漫画,曾经还参加过美术社的活动,因此也结识了志同道合的朋友。说这些时,她两眼放光、神采奕奕。

  我趁机对她进行鼓励:“你热爱生活、热爱朋友、热爱漫画,我能感受到你是一个特别有能量的人。知道吗,一个特别有能量的人,更容易让周围的人经常感受到快乐。你能跟我分享一些你和父母在一起的快乐时刻吗?”

  小H想了想,回忆起了平日里说话,故意逗笑父母的场景,说着说着她的嘴角就露出了不经意的微笑。

  咨询师:“听你讲这些,我觉得不依靠考试结果,你也可以让爸爸妈妈过得快乐幸福,对吗?”

  小H:“是的!好像高考不会影响什么。”

  (二)解释与分析

  在信息搜集的过程中,还有一个非常值得关注的现象,就是小H潜意识中的自我形象和现实层面的自我形象呈现角色不对等。小H的实际身高已经超过了母亲,学习和生活环境对她提出了成人的要求,她自己也接受了成人的角色(例如为父母分担,为家庭的未来担忧等);但在绘画时,她仍然把自己画成一个不及母亲肩高的儿童形象,依靠着母亲,甚至希望母亲能对她进行管理和约束,自我感也有弱小、无助的特点——以一个儿童的心态去面对成人的责任,二者显然很矛盾。小H感受的只能是压抑和焦虑。

  结合绘画作品“我的一家”,解释和分析了这一现象后,我告诉小H:“内心的你,其实还没有完全长大,但是你已经迫不及待地对自己提出成人的要求了。”

  小H听完我的分析后,非常同意,她自己补充说,在日常生活中,经常有同学会说她其实就像个小孩子,而她自己也常常像小孩子那样漫无目的地沉浸在暇想中,那让她非常快乐。

  于是我问:“你允许潜意识中的自己和现实中的自己和解吗?也许你应该给内心的自己更多的时间,让她成长,好吗?”

  小H说:“这样一分析,我一下子就清楚多了。我愿意与自己和解。”

  (三)情绪辅导

  在咨询中,我发现小H一部分焦虑是期待性焦虑,即在高考还没到来之前,就担心会出现最坏的结局,因此表现出害怕担心的消极心态。对此我半开玩笑地与她调侃:“如果我告诉你,今天回家的路上,你会被一块石头绊倒,你是不是现在就要开始担心了?”

  她笑着回答:“当然没有必要了。”

  “可是我的感觉是,你好像已经提前把那块石头搬到路上来了,并且因为这块石头,你决定不走了。”

 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比喻——高考就是几天后的那块拦路石,把未来可能出现的障碍搬到现在,阻碍现在的自己前进,显然是没有必要的。更何况,那是一块可能并不存在的石头呢?小H说:“那我就先不担心了,先做好眼前的事吧。”

  最后,我对高考中可能出现的正常紧张进行了解释,并让她复习了放松法。

  四、高考后随访

  高考结束后,我发短信对小H考前几天的情况和考试情况进行随访。小H的短信原文是:“3号从你那里回来后,就没怎么想这些问题。这几天都挺好的,考试也很好。”

  五、辅导后反思

  重大考试之前,咨询室总是特别繁忙,每一例个案求询的理由各不相同,如强迫思维、失眠、周期性身体不适等情况。然而剥开表象,就会发现许多学生求询的本意,都害怕和担心考试。再对这些焦虑和担心进行深入探究,就会发现他们的焦虑根源于不合理信念与自我概念,即认知行为疗法所述的“歪曲的认知”。

  在本案中,咨询师处理了三层关系:最外层,反复出现的强迫思考;中间层,因为害怕考试失败,而无法改变父母的生活状况;核心层,认为自己是弱小无能的、只有考试成功才能确认自己的价值。只有深入理清三个层次之间的关系,才能实现真正有效的辅导。

  (作者单位:上海市扬子中学,上海,202150)

  编辑/吴九君 终校/于 洪

  文章来源:《中小学心理健康教育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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